霞关起义是苍南革命史上的重要事件,起义取得了成功,夺取了一批枪支弹药,但事后也牺牲了一批人,还有一批革命者为此坐牢,南坪村一些房子被抢、被烧、被砸毁,付出了惨重的代价。

一、起义缘起

张传卓(1919—1942年),霞关镇南坪村人,苍南县著名革命烈士。他于浙江省立第十中学(今温州中学)毕业后,于1928年8月到矾山石宫小学任教,9月经朱善醉介绍加人中国共产党,组织抗日救亡团,宣传抗日。不久,中共鼎平县委派他到蒲门发展党的组织,他在家乡南坪先后介绍张传富、甘友香、张世资、华心农等人入党,并在南坪牛运村五显庙成立了蒲门第一党小组,开展党建工作,并逐渐扩大为蒲门区党支部。

张传卓烈士照片(萧若驹提供)

1939年冬,中共鼎平县委负责人陈伯恭和朱善醉指示蒲区党组织,必须把知识青年组织起来,占领文化教育阵地。经过多方努力下,1940年春,终于夺取了霞关、沿浦、南坪三校的领导权,张传卓担任蒲南学校校长。

张传卓上任后,十分重视发展贫农教育,聘用共产党员和进步知识分子为老师。一方面,着手增设高小班,动员和帮助贫困子弟入学,开展文体活动,生气盎然。另一方面,发动群众,创办夜校、午校等成人识字班,建立中共南坪小组,使学校成为当地革命中心。

为了冲破传统观念,他让自己的妻子带头上学,并积极动员渔民、农民上夜校,借此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和抗日救亡的宣传活动。他经常亲自上课,讲解苏联十月革命的伟大胜利和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成就,宣传工农当家做主人等革命道理。同时,学校经常教唱《大刀进行曲》《义勇军进行曲》《流亡三部曲》等抗日歌曲。在此期间,他还邀请矾山文工团、北港抗日救亡团等来南坪宣传演出,浓厚家乡一带政治气氛,为发展革命力量打下良好的基础。

同年,张传卓接上级指示,和中共地下党员庄琴等四处收集材料,联合各乡镇长控告国民党蒲门区反共防务头子林友森的所作所为,使之被关押两年多。又在南坪建立了一支以共产党员为骨干的缉私队,自任队长,带领群众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反走私斗争,遏制不法奸商把粮食等物资漏海资敌行为,将缴获的大米、明矾等资敌物资纷纷搬到蒲南学校。

由于学校员工都是共产党员,大家同心同德,不计报酬,日间辛勤教学,晚上积极投入群众工作,经常利用周会或课余饭后向学生、夜校学员宣传党的政策,学生中涌现许多积极分子,建立了少年团组织,学员中亦培育出许多群众骨干,在后来的革命斗争中发挥积极作用。

1940年,张传卓任中共蒲门区委组织委员。当年5月,中共鼎平县委决定,利用霞关镇长改选的机会,推选张传卓参加竞选。在党组织和群众的支持下,张传卓竞选获胜,出敌意外当上了霞关镇镇长。接着,在鼎平县委指示下,他将共产党员章志中从矾山镇调来担任警备队长,又将南坪尾党支部成员苏廷居、苏廷课及其他积极分子派进警备队,增强党的力量。是年暑假,张传朴调任蒲南学校校长。从此,霞关镇军、政、财、文大权都掌握在地下共产党员的手中。

同年秋,中共蒲门区委会在蒲南学校创建,张传富任区委书记,张传卓为组织委员,张传朴为宣传委员。此时,党组织已从南坪逐步发展到蒲门全区,全区党员已有70多名。中共蒲门区委会领导全区的革命斗争和抗日救亡活动,党的大小会议一般在学校召开,其时学校享有“延安小抗大”之美誉。党为了加强抗日妇运工作,还先后派蔡爱凤、林裕芝来南坪协助工作,接着又将邱玉莲、张子萍从温州调来蒲南学校任教。他们白天教书,晚上深入群众做妇女工作。在林、邱、张三同志任教期间,由于积极宣传发动,大大激励了南坪妇女抗日的积极性,改变了她们深居简出的传统习惯,许多妇女踊跃参加抗日夜校,接受抗日爱国教育,不少妇女受到军训。

1940年5月,中共鼎平中心县委决定,利用各乡镇长改选机会,派在当地有一定声望的共产党员张传卓和庄琴参加竞选,分别担任霞关镇长和矾山乡长。同年下半年,鼎平县委根据张传卓建议,通过各种社会关系,将有较高文化水平和军事素质的共产党员章志中调进霞关镇,担任事务员兼警备队队长,作为张传卓助手。随后,鼎平县委又将南坪党支部党员苏廷居、苏廷课和积极分子张强、雷程鹏、刘朝珠等人派进警备队,将霞关镇的军、政、财大权都掌握在共产党员手里。

章志中烈士照片(萧若驹提供)

1941年4月上旬,中共上东区委书记(原中共鼎平县委工运部长)邓星希叛变后,带领福鼎前岐反共头子魏伯乾的便衣队十多人,化装成乞丐,从矾山专程到南坪搜捕共产党员,查抄共产党员张传富的家,正在南坪小学的张传富接到堂弟报信后,迅速从后门出去,隐蔽在群众家里。不一会儿,便衣队又包围了南坪学校,经过搜查,没有发现什么东西,随即离去。当便衣队经过马站库下岭时,与从矾山回来的章志中相遇,章志中被邓星希认出,当场被捕,送到国民党前岐区署关押。

中共鼎平县委积极设法营救章志中,县委书记陈百弓指示霞关镇长、共产党员张传卓,矾山乡长、共产党员庄琴,联络昌禅乡长、开明人士黄涛,向昆南区长周永年请求,强调章志中具体负责霞关镇的户口普査工作,别人无法接手,需要他亲自到霞关镇移交工作。同时,联络昆南各乡爱国人士和各学校校长,以浙江人不应由福建便衣队抓捕为由,联名上书昆南区署,要求政府出面与福鼎交涉,把章志中交回昆南区处理。周永年在社会舆论压力下,经与福鼎前岐魏伯乾交涉,把章志中押到矾山,并同意章志中回霞关办理移交事务,限期3天。但周永年又怕章志中逃跑,一定要张传卓、庄琴、黄涛3人担保,留在矾山做人质。

陈百弓烈士照片(萧若驹提供)

二、起义暴发

章志中出来后,立即向鼎平县委请示今后的行动。鼎平县委认为:“邓星稀叛变后,霞关党组织已经暴露,敌人决不会轻易放过,不但掌握在我们手中的武器会重落敌手,同时对我们派进去的同志亦有性命危险。”为了自卫,决定发动霞关武装起义,收缴霞关警备队的全部武器,将警备队中党的力量拉出来,上山打游击,同时收缴霞关自卫队的枪支。

章志中奉命后,即回南坪与张传富和林乃芳碰面,传达了县委关于当夜在霞关镇进行“应变行动”的决定,并部署具体行动方案,由章志中布置所内的一切准备工作,张传富负责动员群众及破坏敌人通讯等任务。并当场选拔20多人,组成支援应变队伍,实行里应外合。同时,指派派林乃芳、朱宗概、柳生田三人在行动前去鹤顶山切断电话线,并尽速通知张传卓、庄琴、黄涛,天亮前撤出矾山。此后,又派苏廷居返回霞关镇警备队,向章志中传达行动计划,做好准备,内外策应,争取应变成功。

4月11日,县委派组织部长欧阳宽和青年部长朱善醉到南坪,在蒲南学校召开党员会议,张传富向他们汇报了应变准备情况。晚饭后,欧阳宽、朱善醉、张传富三人沿着海边小路向霞关进发。当晚,章志中把来自江北、靠不住的几个警备队员派出去检查走私船,把靠得住的队员和枪支集中起来,等候外援。二更时分,外援队伍进入霞关镇,隐蔽在山坡上。龚显奏等7名尖兵隐入霞关镇公所,找到章志中,一切准备就绪。

离镇公所不远的院子里,驻着国民党自卫分队一个班13人。章志中和龚显奏率警备队中的共产党员和尖兵,首先解决了自卫队院子外哨兵,迅速冲过三道小门,直扑自卫队卧室,解除自卫队武装,自卫队员束手就擒,解决了后顾之忧。这次应变行动共缴获步枪23支(大部分是马枪)、驳壳枪2支,子弹几千发,以及一批手榴弹。

之后,章志中等率领l7人的应变队伍,乘着皓月星空,从霞关跑步出发,途经南坪,张传朴已经在那里等候。他们一起,沿着羊肠小道,迅速转移到鹤顶山顶,与鼎平县委会合,此时东方已露出曙光。走了一夜,大家虽然很疲劳,但情绪很高。没多久,鼎平县委书记陈百弓头戴斗笠,身穿蓑衣,出现在大家面前,带领应变队伍撤往昌禅高垟山,后转移到浙南特委根据地。

在行军过程中,新战士陈维金、陈可锻中途落伍,失去联系,把枪埋在青山地方,不敢回家,隐蔽在亲戚家里。林乃芳等三位同志在完成任务后,因大雾迷漫,找不到山顶集中点,回去后也隐蔽起来。林裕芝事后去福建建阳,隐蔽在他哥哥家里。林建中、华心农、林凤金分别去嵛山岛和福鼎隐蔽。

三、起义代价

但张传卓、庄琴、黄涛3人当夜未接到撤离通知,次日清晨,周永年获悉霞关武装起义后,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,将张传卓等3人逮捕,送押平阳监狱。并派兵到南坪进行血腥镇压,抄了张传卓的家,然后烧毁他的3间房子。林乃芳、林乃珍的房屋也被砸毁,被捕的共产党员及家属共计11人。后来,庄琴和黄涛被保释。1942年7月17日,张传卓被杀害于平阳,年仅23岁。

陈百弓被捕旧址——钱库桐桥岭脚(萧若驹提供)

霞关应变后,浙南特委派平阳武工队到鼎平接收武器,未能与应变队伍会合。武工队在南宋古楼山与“清剿”队遭遇,随即撤回,朱善醉在战斗中负重伤,由战友背到南宋鸡角岭,在群众家里隐蔽治疗。

不久,中共鼎平县委派苏廷课到青山拿回埋在那里的三支步枪时,在昌禅高垟山被事先埋伏在那里的敌人抓获,受尽酷刑后,被惨杀于霞关万人冢(今霞关中学附近)。

霞关应变使马站地方的共产党员全部暴露身份,引起了国民党平阳县政府的高度警觉,他们每天出动几百军警,到矾山、蒲门等地搜捕共产党员,肆无忌惮地摧残苍南基本地区。其中,专门派一个中队到南坪进行血腥镇压。由于事先已有所准备,群众警惕性高,有关同志早已隐蔽,仅抓去未入党的张世杰一人,敌人知道他不是共产党员,经担保后被释放。但张传卓家被抄,财物被劫掠,3间房屋被烧毁;张传富和张传朴本来要被烧毁,因为夹在民房中间,周边群众强烈反对,而未被烧毁,最后家产被抢光;林乃芳房屋被砸毁;被捕的共产党员及家属计有11人,一些共产党员牺牲,党组织遭受严重破坏。

此后,国民党顽固派为了把这支新建立的队伍扼杀在摇篮之中,派出军队,配合便衣、叛徒,到处设伏,进行围剿,林乃芳等共产党员在南坪等地无法立足,被迫转移到海上活动。张传富被浙南特委派人接回根据地休整学习,准备继续战斗。

矾山陈百弓烈士纪念亭奠基仪式(萧若驹提供)

2023年2月26日

图文编辑:海涵

参考文献:

《苍南革命老区发展史》,苍南县革命老区开发建设促进会编,浙江人民出版社2020年4月第一版;

《革命老根据地——南坪》,陶大恭主编,1997年12月印行;

《蔡存辉纪念文集》,中共苍南党史研究室编,2003年8月印行;

《平阳文史资料第七辑·霞关武装起义》,张传富撰写,1989年7月印行。